杂感随笔 | 做一个“想不开的人”

□杨楠（西南民族大学）

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2025届毕业典礼上，汤拥华教授以《像我们这样想不开的人哪》为题发表致辞，以幽默风趣的口吻，借用一个个短剧里的热梗，将工具理性时代下人文学科的价值困境娓娓道来。

看上去高深有格调的中文知识，没有人喜欢似乎就显得“无用”。那些选择中文系的人为啥这么想不开呢？汤教授口中那群 “想不开的人”，恰恰是以看似“无用” 的人文情怀为刃，在功利至上的时代裂隙中，劈开一道照见精神自由的光。

大学里教授着“无用知识”的、中小学不甘只讲知识点的教师，仿佛短剧里被用“拿着五十万离开我儿子”羞辱的主角。用“五十万”羞辱人文学科，是将文科价值用来量化评估，是功利主义对精神世界的审判，是“存在价值”需让位于“生存价值”的偏见。当世界将一切标上价码， “想不开”是对这种功利主义的温柔抵抗。世界始终在发展着，可我们要追求的不仅是工业的飞速革新，还要保证社会始终保持温度、人类始终拥有精神。

人文学科的价值并不在于技能的堆砌，而在于他们会想、会思考、会关怀。当高校的保洁阿姨被爆出只能在厕所隔间里休息、挑着扁担上下楼搬运学生的行李，是坚定站在劳动人民那一边的学生自发呼吁将人性化待遇还给保洁人员，是人文情怀的灵魂在用悲悯之心为底层人民发声。文学的世界不生产流水线上的工具人，文学锻造的是思想的棱镜，映照着世界的色彩。

古装短剧节约成本，却又执着于造雪。像是只为追求心中的“浪漫”，在成本控制时代“下得毫无必要”的雪，是人类对“非功利性审美瞬间”的本能渴求，是“想不开”的具象体现。中文系的价值，恰在于守护 “无用的瞬间”。“效率至上”原则要求我们每分每秒都产出价值，中文系却渴望在一首诗中获得三秒钟的寂静，在寂静里写出满天乌云。当人类只追求物质生活而失去精神世界，就会被技术理性异化为“工具”，变成马尔库塞眼中“单向度”的人，而诗歌和文学存在的价值，便是唤醒人们丧失的批判能力和创造力。像《中文自修》杂志的价值，不只是教会学生遣词造句的知识点，更要守护他们去体会阅读、去感受诗意的灵魂，让他们在标准的满分答卷之外，始终为“生命的意义在哪里”的看似“无用”的问题而停留。

“这个世界足够大了，一定可以容纳一些想不开的人吧？”当“五十万”试图丈量知识的重量，当世界叫嚣着“文科无用”“新闻无学”，当效率至上主义想要将人文精神碾碎，总要有一群“想不开”的人守护着思想的火种，在物质定义一切的时代里，为人类的精神世界筑牢一座不会崩塌的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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